第(2/3)页 一声令下,三军动摇,平远镖局和饮马镖局也人心思动,纷纷不受控制地跟着向府外走去。田归农此时再是不甘,也只能满含深意地看了林震南一眼,带着天龙门的人一发齐走了。 人群中仍旧满怀不甘的,就只有站在门口张望不休的两位少女。 “总镖头,刚才我不是听见小石头说开饭了吗,怎么大家都走了?” 凝蝶疑惑地看着人群退出福威镖局大门,像潮水退去般只留下一面雍容华贵的阳刻匾额。 她因为练功错过了早饭导致走路都没力气,此时饿得头昏眼花、面色发黑,肚子也发出了不争气的一声长响,“我好饿,什么时候开饭……” 林震南沉思了一会儿,只感觉今天惊喜连连,明明不利至极的局面接连翻转,把力挫群雄的美事送到了自己面前。 江湖说小不小,说大也不大,田归农此番代表着清廷特意前来,想要杀鸡儆猴结果却铩羽而归,传出去造就的声名威势,几乎足以福威镖局坐稳这个绿林南盟主的位置了。 “好,吃饭、现在就吃饭。叫大家都出来,今天值得大贺一番!” 在这一天,闭门不出的不止林震南一处,福州城中各坊也收到了严防搜捕的告示。 千家的悲欢喜乐毕竟不同,就连城南耿王庄中,也有一个失意潦倒的人。 耿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,自从三天前耿精忠被召入内府训斥,原先属于世子挥斥方遒的时代,就随着圈禁一起过去了。 年轻的耿精忠紧锁着房门,一杯又一杯喝着酒,淌入喉咙格外苦涩难咽,但他仍旧不知疲倦地倾杯,重复着同样的动作。 身旁的包衣小厮早就不敢说话了,他伺候耿精忠的时间尚短,从没见过他情绪波动如此剧烈,几天内接连从愠怒、愤恨、骂詈,转入了不可抑制的沉沦,仿佛一切情绪都在熊熊燃烧中,化为一地死灰了。 “主子,不能再喝了……” 见耿精忠灌酒的动作忽然停滞,似乎见到包衣小厮壮着胆子走上前,想要打扫走桌上的酒壶酒杯,但耿精忠木然的眼神忽然凌厉,迸发出了隐隐刺痛皮肤的神色。 “父王就让你来监视我,胆子不小。” 耿精忠带着酒意,头也没抬,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话。 包衣小厮伸手的动作猛然愣怔,眼神中流露出了哀求和无助的目光,全身上下力气仿佛被抽走,猛然跪倒在地长磕不起。 耿精忠不胜酒力地扶着额头,看都没看对方一眼,继续说道。 “我问过你怕不怕死。” “我知道,这世间是个人都怕死。” 他的嗓音经过酒精的戕害,有些不受控制,“因为我也怕。” 包衣小厮的神色越发惶恐,他自己的性命彻底掌握在面前的年轻人手中,没有一丁点寰权的余地。就算是对方现在想刀到杀他,自己也只能把刀乖乖递上,再帮他找准最粗的那条血管—— 就像现在这样。 耿精忠的手颤抖着,酒精麻痹了神经,让他判断不清面前绿玛瑙腰刀的确切距离,第一次伸手碰落了酒瓶,白瓷割伤他的手,第二次抓握掀倒了桌布,以至于满地狼藉。 但最终,绿玛瑙腰刀还是架在了包衣小厮的脖子上,刀刃软靠着就好像只是一场游戏。 “主子,我……我是……” 耿精忠眯着眼睛,似看非看,凝神于地上的绿石扇形笔砚。旁边被打碎瓷五彩人物瓶上的彩绘观音,也四分五裂地看着一切。 “你知道这把刀……的来历吗?” 耿精忠缓缓把刀抽走,绿玛瑙腰刀身闪烁着熠熠光辉,映照出一张鄙夷、刻薄、晦气的脸。那张脸既像他,又像别人,还像是世间一切令人讨厌的嘴脸,只消见过一次就终身难忘。 包衣小厮瑟瑟发抖,任凭耿精忠的脚踩在他头上,竭力想躺平融入地砖。 “那是顺治六年,我祖父因匿逃人,惧罪自缢于江西吉安,父王代领部众,随平南王尚可喜进征,一路攻克坚城要寨杀得人头滚滚,才换来袭爵的一丝希望。” “而我依照惯例作为未来的世子留守京城,后被召入宫伴读,与宫中那个和我同年出生的皇帝作伴……” 说到这里,耿精忠把玩着手里的绿玛瑙腰刀,用极其怪异的语调说到,“你要知道,这可是多大的恩情福分呐!” 耿精忠不再说话,屋里的空气也随着酒气变得浑浊,包衣小厮瑟瑟发抖,呼吸甚至吹不动满地的尘土。 耿精忠眯着眼回忆着。 入宫那天,坐在皇位上的同龄孩子长着一张马脸,边上的太后拉长着脸,母子俩气氛凝重地良久不发一语,看着一个气势汹汹的戎装男子摔门而去。 顺治端详着自己半天,忽然说要自己做马骑。 第(2/3)页